娘子軍

奧格蒙自信滿滿地再次返回。趙無恤三人愕然。

奧格蒙似忘記剛才一切，直奔主題，對梅琳和克里斯蒂娜道：“這次任務失敗要賠一千金幣。按團里制度有執行者賠九百。既然只剩你們倆，自然要全負責。”

又得意洋洋地宣稱：“我以團長的身份明確告訴你們，要走很容易，請先付清帳。”

克里斯蒂娜大怒。執行者即受益人賠九成不假，死亡成員的份額卻默認是團里代償。鐵星石沒死過人所以沒有明確此條制度。奧格蒙現在動用團長特權忽視此條，顯然是想難為人。她們本來只需賠九十金幣，這筆錢還能想法湊，而九百金幣根本不可能搞到。

梅琳止住氣沖沖要爭吵的克里斯蒂娜，平靜地道：“團長為我們而死，我們有責任為他們安排后事。”

克里斯蒂娜默然。死去的隊友都有家人。奧格蒙從她們這里得不到錢，難保不向逝去隊友的親人伸手。她們沒選擇。

奧格蒙見計劃得逞，收起囂張，和氣地道：“如果真沒錢，可以暫時記在團里，但是你們……”

克里斯蒂娜冷哼一聲，“你的辦法不就是投奔斯特希么。不需要！錢，我們會賠。休想再讓我們多留一天！”

她體弱不甘心地躺回床上。

奧格蒙沒好氣道：“九百金幣不是能吹出來的。”

他不信她們有錢，才敢肆無忌憚地暴露本性。

梅琳喝道：“不用你操心，滾出我們的房間，這里不歡迎你！”

奧格蒙慢吞吞地道：“房子也是團里的。”

話未完，見梅琳怒極，趕緊閃人。

趙無恤沒想到看到這一幕，不停安慰二女。

克里斯蒂娜有氣無力地道：“無恤，真抱歉，你送的東西要留不住了。”

她受不了奧格蒙的囂張，又想不出其他辦法，唯有變賣趙無恤送的魔精核。

趙無恤猜到她的意思，問道：“你們現在有多少錢？”

梅琳道：“十幾個金幣而已。”

趙無恤問起日常收支。梅琳一一詳解。大陸各國以大一統時代的標準貨幣為通用貨幣，分銅、銀和金。銅子用于日常消費。銀幣主要用于商貿，金幣價值大，多跨國應用。此次委托報酬實際是兩千銀幣，折合兩百金幣。

說話間，又有客人來訪。這次是斯特希·約瑟夫克里斯蒂娜躺在里面，看不到人，直接喊道：“奧格蒙，我們這里不歡迎你！”

斯特希似早有預料，并未顯露異樣，而是含笑而入。

梅琳情知他也脫不了干系，沒為克里斯蒂娜的失禮道歉。

斯特希毫不為意，先照例贊美二女一番，接著極力夸獎故去的團長基翁，及其帶領的鐵石星傭兵團。他言語里隱隱在抨擊奧格蒙。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自聽得出來。梅琳不客氣地打斷斯特希，“你想說什么？”

斯特希彬彬有禮地道：“你們的事我都知道，奧格蒙做法很不對，我對他很失望。”

見二女訝然，接著道：“我雇用鐵星石是看重你們的職業水準。奧格蒙如此不尊敬逝去的基翁團長，還借此威脅二位漂亮的小姐，真是令人齒冷。我實在看不下去。實話說，我剛從他那里來，特意來找兩位小姐。我愿出一千金幣雇用你們做我的貼身護衛。”

他看到二女射來的憤怒目光，忙解釋道：“我沒其他非分想法，只雇用你們一年，到時你們想留我歡迎，想走我不阻攔。我只是不想你們因為一點金錢而做不愿意做的事。”

見二女猶自不信，又道：“如果你們愿意，我以后可以不雇傭鐵星石，我甚至還可以發揮約瑟夫家族的影響力，讓整個塞維林都無人雇用他們。”

最后方不緊不慢地道：“不知兩位小姐意下如何？”

他的算盤打得叮嘡響。眼見奧格蒙肯做壞人，他自然做好人，如此既能博取二女好感，又能成功雇用。一年的時間足夠做任何事。如果梅琳和克里斯蒂娜仍不就范，還有其他方法收服。只要肯做私人護衛，就有機會下手。他花高價從巫師那里買來的秘藥能使貞女變蕩婦，到時冷艷與熱情的“冰火玫瑰”還不任由享受。而鐵星石在失去基翁后再無超一流高手，價值大減，與梅琳和克里斯蒂娜相比更遠遠不如。二女的姿色絕對千金難求！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靜看他表演。她們早放棄他，更不信短短兩個月，花花公子會變成好人。梅琳正打算拒絕。

趙無恤插話道：“這種大事，二位小姐恐怕需要時間考慮。”

斯特希早見趙無恤坐在一旁，生怕他壞事，此刻聽他在拖，正想反駁。梅琳順著趙無恤的話道：“一千金幣不是小數，我們是需要好好想想。”

斯特希見美人發話，只好道：“如此在下靜候二位小姐佳音。”

見梅琳有送客之意，忙道：“蒂娜小姐身體怎樣，在下認識塞維林的神官大人，如果需要……”

梅琳搶先道：“蒂娜只是旅途勞累，休息一下就可以。”

斯特希找不到理由，只好告辭。

二女齊齊苦笑。說到底，都是為了她們的美貌。奧格蒙和斯特希路雖不同，目的一樣。倒是趙無恤，不知插話何意。她們齊齊看他。

趙無恤解釋道：“先拖住，免得再生事端。”

克里斯蒂娜醒悟，“這樣也好，免得他們再使歪招。”

梅琳附和道：“對，我們悄悄把事解決，不給他們機會。”

趙無恤道：“這兒有什么快速發財的辦法？”

梅琳道：“除了魔精核，只有挖魔晶石。這更難，全靠運氣。”

克里斯蒂娜道：“沒其他辦法，只有賣你送的魔精核。”

她說得容易，心中著實不舍。二階下品的水系魔精核和她那把鑲有魔晶石的法杖一樣，可遇不可求。

趙無恤道：“我不同意，那可是我送的。”

克里斯蒂娜聞言氣道：“不讓我賣，留它何用，那還給你！”

趙無恤笑道：“你就那么一顆，還跟寶貝似的，要賣賣我的，我有一大把。”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齊齊怔住。梅琳先反應過來，“不行，我們欠你夠多，不能再讓你出錢。”

趙無恤無所謂道：“魔精核對我又沒用，留著也是留著，不如積點德。”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固辭。

趙無恤笑道：“你們命都是我救的，還在乎再欠點錢！”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幡然醒悟。她們欠趙無恤太多，無以為報。更何況，她們選定的靠山就是他，不找他幫忙找誰。她們被奧格蒙和斯特希攪合地草木皆兵了。趙無恤是通過她們最終考驗的人，而奧格蒙和斯特希連考驗的資格都沒有。

趙無恤心知二女接受，笑道：“這樣才對，兩位大美人，你們要真覺得欠我太多，不如以身相許，”

又比比身體，賊笑道：“我想我應該能挺得住。”

克里斯蒂娜橫他一眼，“大壞蛋，又占我們便宜。”

趙無恤嘿嘿一笑，“還不起債，自然要以身相抵。”

梅琳嘆氣道：“欠你這么多，怎么還呀。”

趙無恤搖頭道：“假了不是，我要真想你們還就不會借。大家共患難一場，不要斤斤計較。錢借了可以還，命救了，怎么還，難得還條命。”

話語一轉道：“吼吼，那還不等于以身相許。”

克里斯蒂娜笑罵道：“想得美，既然當我們是朋友，休想再要還錢。”

梅琳沒受影響，一本正經地道：“你有什么要我們做的？”

趙無恤無奈，見克里斯蒂娜也做思索狀，遂道：“我目前的生活一切都美滿，就是……”

見二女極關注下文，嘆氣道：“就是缺少女人啊。”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直翻白眼。

趙無恤大喊道：“我正值虎狼之年，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那個……我寂寞啊！”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禁不住爆笑。這大帥哥大英雄太能搞了，幻想破滅啊破滅。

三人笑鬧半天。克里斯蒂娜體弱最先投降，“色狼，說正經的，讓我們做點什么吧，我們也能心安，不然真成靠臉蛋吃軟飯的女人了。”

趙無恤見二女認真，想想道：“你們反正脫離了鐵星石，從今天起就為我打工吧，這錢就算預支的報酬。”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齊聲道：“打工？”

趙無恤道：“我也建個傭兵團，”

又嘿嘿笑道：“你們就做我的‘小蜜’兼首席打手。”

二女不曉得“小蜜”的雙重意思，一心盯在傭兵團上。梅琳奇道：“你當傭兵！”

趙無恤理所當然地道：“這有什么奇怪，我本來就是雇傭兵，來到這兒也不知道能做啥，自然首選老本行。”

二女點頭稱是。梅琳道：“首席打手，我們根本比不過你。這‘小蜜’是什么意思？”

趙無恤打哈哈道：“‘小秘’只對領導負責，是領導最貼心的助手。她們知道領導的一切小秘密，并解決領導的一切煩惱和需要。”

克里斯蒂娜聽到“小秘”知道領導的一切小秘密，立刻嚷道：“不錯，我喜歡。以后我和梅琳就做你的‘小蜜’。”

她只注意得到，并沒想到“小蜜”為得到所付出的“需要”梅琳想不到趙無恤會在言語里設陷阱，自是響應。

趙無恤心中狂得意，眼見美人如此配合，真想把言語里的豆腐變成現實！……

第二天早晨，三人乘車出發。克里斯蒂娜體弱不宜動，又不想單獨留下。趙無恤考慮到奧格蒙和斯特希都非善類，也不放心留她一人，遂一起前往拍賣行。

自獵人的目標從巴爾咯山脈以西，人類活動區周圍的山林，轉移到狩魔之地，塞維林再不是單純的軍事要塞。到后來附近魔晶石礦的發現更加速這種改變。如今百年過去，塞維林已是大陸最大的魔精核和魔晶石集散地，也擁有了大陸最豪華的拍賣行，莫索比。

每月初，莫索比拍賣行都有大型拍賣。冒險者整月累積的戰果提供充足的貨源，不僅魔精核，魔獸的身體也是上佳材料。而來此交易的商人又帶來其他珍物，更加強莫索比的聲名。二女自然推薦來此處理魔精核。

趙無恤貢獻出一顆二階下品和兩顆一階下品的魔精核。二階下品的用來還債，一階下品的做活動經費。初步估計在還掉債務后能盈余數百金幣，足夠揮霍一段時間。

塞維林是人類抵御魔獸的門戶，建設規劃標準極高。城中為調兵方便筑有交錯縱橫的井字形石條大道。大道能并行五輛雙人馬車，路面極平整，坐在上面感覺不到一絲顛簸。

趙無恤透過窗口愜意地欣賞異界城市風光。梅琳和克里斯蒂娜隨著他的視線介紹。他們不知不覺間趕到拍賣行。

趙無恤本想讓克里斯蒂娜待在車里。他和梅琳去足夠。他們轉個圈就回來，用不了多少時間。奈何克里斯蒂娜不聽，堅決不要一人留下。趙無恤無奈之下，唯有背起她一起進拍賣行。

他們趕上了好時候。莫索比正舉辦每月例行的大型拍賣。這種拍賣要舉行三天，今日是第二天。拍賣還沒開始，商人們正路續趕來。

梅琳熟門熟路地帶著趙無恤轉進貴賓室。接待人員見到趙無恤亮出的魔精核后，先是一愣，繼而急沖沖地去請大老板。片刻后，一個富態的中年人現身。適才的接待人員小步緊隨其后。

中年人走得很快，腳步卻不急，顯示其很驚喜卻不是太激動。這是做大生意的人才有的風范。趙無恤通過和二女閑談，深知二階魔精核的珍貴。一件真正的珍寶給拍賣行帶來的好處不言而喻。那不僅僅是巨額利潤，還有轟動的廣告效應和巨大的名聲。

梅琳和克里斯蒂娜認出中年人正是莫索比拍賣行的老板阿朗佐。她們以前在拍賣現場見過。克里斯蒂娜伏在趙無恤耳邊，小聲告知。

阿朗佐進來屋，以商人特有的油滑先告罪一番。趙無恤不為己甚，隨聲附和。阿朗佐見客人不喜廢話，待鑒定師趕到，立刻直奔主題道：“這位是莫索比首席鑒定師賈維斯先生。”

趙無恤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奉上魔精核。

賈維斯雙眼放光，激動地拿起二階魔精核。半響方道：“吞吐獸，地系，二階下品。”

又戀戀不舍地放下，毫無興致地鑒定另外兩顆。“一階下品，火系和木系。”

連出自何種動物都懶得報了。

首席鑒定師的話代表板上釘釘的真品。接下來就的事很好辦。趙無恤委托拍賣。阿朗佐樂呵呵地接下，并回贈特制金牌一個做為莫索比拍賣行貴賓的憑證。這能節約百分之二的傭金。以過千金幣的交易額是很大一筆錢。當然，金牌要下次交易才能用。

正事搞定。阿朗佐閑談探問二階魔精核來處。趙無恤莫測高深地回復取自狩魔之地，沒說明如何得來。阿朗佐沒追根問底，而是直接表明意思。二階魔精核太稀有，即使莫索比也很久沒有拍賣了。他很想找到穩定貨源。

趙無恤沒來得及說話。克里斯蒂娜搶先道：“您太看得起我們了。二階魔精核那是說搞到就能搞到的東西。這顆都是靠運氣。”

阿朗佐早看到克里斯蒂娜面色不好，不良于行，試探道：“難道克里斯蒂娜小姐就是為此受傷？”

克里斯蒂娜不置可否地嘆口氣，沒否認，也不承認。不過想及傷情，又蹙起俏臉。美人兒身子本就未恢復，小臉少了紅潤，多了些許蒼白。而且貴賓室側重安全，設計為密室。美人兒氣悶下，額頭浮起一層細密的汗珠，加上一副悶悶不樂的愁容，端是我見猶憐。

饒是阿朗佐閱人無數，見過無數風浪，也不禁為之揪心。他熟知常出沒塞維林的高等傭兵，對冰火玫瑰的美名早有所聞，更知克里斯蒂娜是少有的水系高級法師，此刻自然而然地關心道：“克里斯蒂娜小姐的水系魔法難到也無法治療？”

趙無恤思及昨日求醫的閉門羹，又見阿朗佐如此關心。他想到莫索比能成為塞維林最大的拍賣行，必然有足夠硬的后臺或關系，遂道：“蒂娜越級釋放大師級魔法，遭到反噬，暫時無法使用魔法。”

阿朗佐驚訝道：“魔法反噬！”

又探問道：“克里斯蒂娜小姐就沒有治療方法？”

趙無恤三人默然。

阿朗佐見他們面色不善，忙改口道：“教會呢？我能聯系本城神官。”

克里斯蒂娜道：“神官的魔法水平不過中級。”

賈維斯插話道：“本城有里奧德大魔法師。”

趙無恤終聽到目的，忙道：“難啊。”

阿朗佐察言觀色，覺出點味道，“有何問題？”

趙無恤道：“我們昨天去拜訪，吃了閉門羹。”

賈維斯奇怪道：“里奧德大魔法師該不會如此啊？”

趙無恤道：“我們沒見到大法師，守門人根本不給通報。”

阿朗佐道：“這有何難，待我寫封信。”

趙無恤連忙道謝。

阿朗佐不為意道：“舉手之勞。”

趙無恤拿到信后又道：“阿朗佐先生，你估計三顆魔精核能賣多少錢？”

阿朗佐略微思索，道：“兩顆一階的值兩百多金幣，二階的因為久未入市，行情不好說，不過至少值一千金幣。”

趙無恤道：“那不知何時能拍賣成？”

阿朗佐道：“我們需要時間運作。本月的拍賣已經進行一半，我想放在下月拍賣會比較好。”

三人聞言，面色一緊。

阿朗佐眼觀六路，立刻道：“三位莫非急用錢？”

趙無恤點頭道：“很急用，還是明天拍賣吧。”

阿朗佐忙道：“做為追加拍賣品，最終價格恐怕會受損。”

做為追加拍品匆匆賣掉，廣告效應會失去大半，這是他不愿見的。

趙無恤無奈道：“沒辦法，我們等不及。”

阿朗佐腦中急轉，道：“你們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先支給你們。”

趙無恤道：“這樣，”

面帶難色地道：“謝謝阿朗佐先生好意，可是數額太大。”

阿朗佐毫不在意地道：“沒關系，我們莫索比不窮。”

趙無恤見他如此說，只好道：“需要一千三百金幣。”

二女齊看他，不知他為何說得比估價高。趙無恤笑而不言。

阿朗佐沒有多考慮，直接吩咐接待員去取錢。

二女愕然，沒想到阿朗佐如此有魄力。

阿朗佐呵呵一笑，“我相信這三顆魔精核能拍到一千五百金幣以上。魔精核在我手上，現在不過是提起給你們錢。”

他肯如此做，一半是有把握不賠錢，另一半則是為拉攏趙無恤三人。能搞到二階魔精核，自然不會是普通人。他為趙無恤向里奧德引見也是因此。他開始還可以說是受美色所誘，情不自禁地動了惻隱之心，到寫信時已是順勢拉攏。

此行一舉解決兩個問題，三人樂呵呵地離開莫索比拍賣行。介紹信有了，找里奧德求醫也就不用急。三人合計著先去處理委托賠償。趙無恤在路上詳細了解此次委托的情況。

整個任務可以用神秘形容。執行任務的鐵星石團員對委托所知僅僅是，護送教會三名修士到小巴爾咯山脈尋找一處地方。其他具體情況無人知曉。

教會會尋求世俗力量幫助非常稀有。教會不是普通機構。它是人類信仰的中心，是眾神之王西斯在人間的代表。它擁有遍布大陸的教堂和強悍的護教軍隊。其用來維護神教，鏟除異端的宗教裁判所也不是吃素的。何況，此次委托是教會主動找到鐵星石，以秘密委托進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