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師表

郭子明拿郭子清沒折，只好被郭子清拖著下了天橋，只見郭子清一招手便叫來了一輛出租車，不分說就將郭子明摁了進去。坐到車上之后，郭子明才有機會說道：“有沒有搞錯，只是去吃頓飯，前邊明明就有一個飯店，這么近的距離，至于打個車嗎？”

“這邊的飯菜不和我的口味，既然是你請客，那我就得挑個上檔次的，不然豈不是不給你面子？你說是不是？”郭子明原本就沒想過要清郭子清吃飯，現在給郭子清這么一忽悠，郭子明反倒是覺得要是不請郭子清好好吃一頓，自己的面子上肯定過不去。“那就如你所愿，咱們找一家最好的。”

“我帶你去的就是全北京最好的一家。”郭子清很神秘地說道。

出租車在街上轉來轉去，最后來一處樣式古舊的建筑前停下，這一群建筑都是仿前蘇聯的造型，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在這一群建筑前有一扇巨大的鐵皮門，旁邊還有一個崗亭，在車燈的照射下，一位荷槍實彈的解放軍戰士走了出來。見是出租車，便來到司機面前先敬了一個禮，說道：“師傅，對不起，我們這里不允許非本家屬院的汽車出入，請您見諒。”

出租車司機見解放軍戰士這么有禮貌也便沒說什么，只是把目光看向坐在后排的郭子明和郭子清兩人。郭子清看了一下計程表，隨手抽出一張遞給司機，說道：“謝謝，不用找零了。”隨即推了郭子明一把，“下車呀！你還愣著干什么？”

郭子明下了車，跟著郭子清來到那個解放軍戰士面前。那戰士沖兩人又是一個敬禮，說道：“對不起，郭處長，請您出示一下您的證件。”

郭子清在手提包里左翻右翻。好不容才找到了自己的出入證件，笑著說道：“小李，你說咱們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對我，至于查這么緊嗎？”

小李可不管和郭子清說那些廢話，仔細地看了一下，再將證件遞還給郭子清，說道：“郭處長，請收好您的通行證，再提醒您一下，您的證件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就要到期了，請盡早辦理新的通行證，不然到時候要是真的把您攔在門外，可別怪我沒提醒您。另外，值班期間，嚴禁聊天，希望郭處長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郭子清也算是個伶牙俐齒的主，現在給小李這么一陣搶白，想起上一次自己因為通行證過期，過不了這一道大門，逼得自己就憑著一雙拳腳硬是闖了進去，結果自己當天就給父親狠狠地訓了一頓，連什么“無組織無紀律”的話都罵了出來，想起自己當時那個糗事，郭子清頓時給氣得直哆嗦。不過也正是因為上次那么一鬧，郭子清“母老虎”的外號在整個大院里算是傳開了，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見郭子清給自己氣到了，小李轉頭又沖郭子明一個敬禮，說道：“對不起，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

郭子明以為只要查了郭子清，證件，自己捎帶著就能混進去，沒想到還是要查自己的證件，還沒等郭子明想好說什么呢，郭子清搶先說道：“他只是我今天請回來地一個朋友，沒有通行證的。”

“那麻煩一下，這位先生，請跟我到里邊做個登記吧。”小李說著就帶這郭子明到崗樓里做了個簡單的登記。

一切都辦理妥當之后，小李這才放郭子明和郭子清進去，只見小李在崗樓里拿起電話一通擺活，沒過多久，鐵門嘎吱一向，只是開了那么一道小縫，郭子明和郭子清一前一后才走了進去。

“光是進一個大門就如此煩瑣、嚴格，難道這里是國家主席宴請外賓的地方？但是也沒見到有飯店的影子啊？”郭子明東張西望了一番，“這是哪里啊？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飯店，倒像是軍屬住宅區。”

“恭喜你答對了。”郭子清隨即擠出一個笑容給郭子明，“不過，即使你答對了，也別指望我給你什么獎勵。”

剛剛上車地時候，郭子明就知道郭子清一定沒按什么好心，現在倒好，即使是想走也沒那么容易，單是剛剛站崗放哨的那個小李，郭子明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小伙子的功夫絕對是真才實學。

“那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郭子明停下來問道。

郭子清只好拉著郭子明往前走，解釋道：“我不是說要到全北京最好的飯店吃一頓嗎？對我來說，家里的飯菜就是全北京最好的，所以啊，我就把你帶家里來了。”

即來之則安之，反正自己在北京還沒做過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

郭子明想到這里，又問道：“既然來了，你總得告訴我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眾多北京軍區司令部中的一個，面積多大我也記不清楚了，總之連家屬區都附帶著在這里。”郭子清說得倒是輕巧，卻把郭子明嚇得腿肚子立刻軟了一下，要不是郭子清在旁邊架著，郭子明早就一個跟頭摔倒在地上了。

“你怎么？”覺察到了郭起明的異常，郭子清急忙問道。

“沒……沒什么，剛剛碰到塊絆腳石而已。”郭子明嘴上說得輕松，心里卻是翻江倒海，心想，要是自己在這里將狼尾巴露出來，那自己可真是插翅難逃了。

“哼，這群家伙又偷懶了，居然連地都掃不干凈，回頭在老爸面前告他們一狀，殺殺他們的威風，省得他們每天拽跟二五八萬似的。”郭子清狠狠地說道，讓郭子明頓時明白什么叫做“最毒婦人心”。

“那……請問，你爸爸他是職位啊？”郭子明小聲地問道。

郭子清笑笑說道：“我爸爸是中將的軍銜，也就是一個小小的司令員而已，剛剛那個小李就是我爸手下的，一點都不懂得幽默。”

郭子明聽到郭子清的回答又是一個踉蹌，因為有了心理準備，這次也就沒有剛才那么大動靜，但還是給郭子清感覺到了，心想，剛剛還想著只是說給弟弟聽聽，現在看來，不好好整整這幫子人是不行了，地板上這么石頭還讓不讓人走路了，要是哪天在這里給絆倒的是外國來賓，那他們還想不想混飯吃了，所以啊，我就先來給他們上上緊箍咒，讓他們用心一點，免得闖了彌天大禍，不知道怎么收場。

郭子清攙著郭子明在司令部里拐了幾個彎，在一處獨門獨戶的大院子外邊停了下來，轉頭對郭子明說道：“這里就是我家了，走，一起進去吧！”

郭子明可是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和生死關頭，想到郭子清對自己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沒有壞心思，所以郭子明也豁出去了，穩定了一下剛剛震驚的心情，被郭子清拉著走進了家門，想到說不定還能見到自己的親身父母，郭子明的心還是不爭氣地一陣欣喜。

“爸，媽，我回來了。”進到客廳里，郭子清大聲地喊道。

郭父和郭母一前一后從樓上走了下來，見從來不帶男孩子回家的郭子清，今天居然帶了個男孩子回家，郭母還以為是郭子清未來的夫婿，當下打量著郭子明不放，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意思。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樣子，一點女孩子樣兒都沒有。”郭父還是一副嚴肅的模樣，似乎他的臉上除了嚴肅，就找不第二個表情來。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郭子清拉著郭子明來到父母面前，指著郭子明說道：“爸，媽，這位就是前些天我和你們說起的那個郭子明。”

郭子清的父母立刻傻了眼睛，隨即兩人同時抓住郭子明的胳膊，再次上下打量著郭子明，眼睛里滿是淚水，倒是郭子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像，真像……”兩位老人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

“爸，媽，我們可是餓著肚子回來的，為得就是想嘗嘗您的手藝。”郭子清在一旁趕緊提醒自己的父母，畢竟現在還只是自己一家人單方面將郭子明認作是多年前走失的親人，到底是不是，那還得看郭子明的意思。

“快坐，快坐。坐下來邊吃邊說。”郭父露出難得的笑容，將郭子明拉著上了餐桌，更是讓郭子明坐到了自己的身邊，“來，嘗嘗這個。”郭父親自夾菜給郭子明。

“既然來了，就別把自己當外人，好好嘗嘗你伯母的手藝。”說著，郭母也一個勁地往郭子明碗里夾菜，不多時，郭子明的飯碗里已經堆得跟個山頭似的。

見到這個情形，郭子清心道，真是應了那句話了，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記憶中父親的笑早已經變得比身在大霧中還模糊，從記事起父母也就開始要自己一個吃飯，從來不給自己喂飯，唯一的一次還是自己高燒不起的時候，母親給自己喂藥。

郭子清嘟囔了個小嘴，又想，不過，找回弟弟來，讓父母高興高興，能讓叔叔阿姨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自己還吃哪門子醋啊！想到這里，郭子清也夾了一筷子給郭子明，說道：“嘗嘗這個，我媽做的這個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