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天使

「是我！」

驕傲而無禮的兩個字，從話筒里甩了出來。聲音是蠻好聽的女孩口音，但脾氣卻顯然很臭，竟然張口就罵了起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不接我們的電話！你他媽的，以為這樣就能逃避過去啊？告訴你，我可不是吃素的……」

方強一震，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黃莎卻是嚇的臉都白了，竹筍也失手落地，慌忙道：「阮警官您誤會了，我以為是另外一個糾纏我的客戶打來的，所以才沒接聽……」

阮警官！

方強腦袋「轟」的一響，猛然想起來了，那是阮琳！好幾次在警局里羞辱自己的年輕女警阮琳！——不好，這是圈套！

這念頭閃電般浮現，方強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第一個反應就想奪門而逃。但是他這半年來畢竟經歷了不少驚險風浪，還是馬上強迫自己鎮靜了下來，想到警方并未在此守候自己，說明無論如何，這一刻此處必然還是安全的，完全用不著驚惶。

只聽話筒里傳來冷哼聲，大概是阮琳并不相信黃莎的解釋，又甩出了一連串嚴厲的警告。黃莎連連陪笑，低聲下氣的再三保證，才讓她消了氣，說起正事來。

「這兩天有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你、或者打聽你的情況？」

「沒有。我上下班都非常小心的留意過，從來沒發現陌生人……」

「那你男朋友那邊呢？」

「我遵照您的指示，已經跟他做了隱約的暗示，我想他會明白的……」

「嗯，好吧……有事隨時向我報告。以后再敢不接我電話，我要你好看！明白了嗎？」

說完也不等回話，那頭就自行「啪」的掛斷了。

黃莎怔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撿起竹筍沒精打采的回到廚房去了。

方強腦中飛快的轉著念頭，開始進行分析。——看來警方并未懷疑上自己，只是察覺了蜘蛛魔會從網絡上搜集目標資料，所以拋出了黃莎這個誘餌來，想引誘自己上鉤！

好險哪，假如不是自己十分謹慎，事先過來踩點，這次可就死定了！

方強心有余悸的捂著胸口，脊背一陣發寒。他心想，現在最明智的做法，莫過于悄悄離開，放過這個目標，反正自己手上還有其他的選擇。但是不知怎地，他似乎又有種直覺，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警方一定還有其他的陷阱在等著自己，必須設法搞清楚才行……

思前想后了許久，仍在猶豫不定時，黃莎已經端著簡單的飯菜回來了，擺在餐桌上準備開飯。

方強驀然做出了決斷，一伸手關掉了電燈，使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

黃莎剛發出驚呼，脖子就被條粗壯的手臂給勒住了，叫聲頓時堵了回去。她恐懼的差點暈倒，本能的拼命掙扎扭動，但是對方的臂力強的匪夷所思，令她絲毫動彈不得。

「別動！我不想殺你，只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安靜一點就沒事，亂動吃虧的是你自己！」

方強寒聲道，同時略微放松手臂，令黃莎能夠喘過氣來，免得被勒死了。

「別殺我……我什么都說……錢在床底下的保險箱里，你都拿去好了……」

黃莎顫聲哀求，顯然是將他當成了入室搶匪。

「我不是來搶錢的！」

方強頓了頓，沉聲亮明了身份，「我就是蜘蛛魔！」

黃莎「啊」的一聲，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牙關咯咯作響。

「說！警方的計劃是怎么部署的？叫你怎么對付我？你要敢說一個字假話，自己知道后果！」

「我說真話、真話……其實我也是身不由己的，真的……」

黃莎的聲音顫的更厲害了，語無倫次，好不容易才把整個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黃莎和魏虹類似，也是個很會花錢的女人，由于過份地高消費，她的信用卡總是處于嚴重的透支狀態。除了正職之外，夜晚還經常去「援交」賺錢。由于身材高挑相貌出眾，所以她所去的地方，從來都是龍市最高級的賓館，不過不久前她在一次「工作」時被阮琳當場抓獲。阮琳要她作餌來釣出蜘蛛魔，并威脅她說，若不肯就以賣淫罪拘留，直接送監獄。黃莎被逼無奈，只得勉強答應了。

「我當時就猜到，這事一定很危險，要不然，她阮琳為什么不找朋友幫忙呢？

她逼我作誘餌，分明是把我拿來廢物利用，生死都無所謂，這樣她就可以放手去對付您……「黃莎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凄楚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心酸和悲涼。

方強不禁泛起同情之意，緩緩松開了手臂，嘆息說：「看來你倒不笨，看穿了她的用心……嗯，她具體要你怎么做呢？」

「她要我假裝跟男朋友分手，然后，她自己在網上編造了那假話連篇的帖子，目的就是誘您上當……她還說，已經偷偷監控了我男友的手機，假如您向我下手，我打電話給男友時只要說出她交代的一個暗語，她就馬上知道了……」

方強聽的心驚肉跳，原來還有這么多名堂，而那所謂的MSN聊天記錄、眾多回應者的譴責等等，全都是假的，都是阮琳自己一手炮制出來的。——這婆娘！她就這么有把握我會中計？網絡上有那么多負心女子，怎么知道我一定會找這黃莎呢？

這疑竇只是一閃念，方強就隱約猜到了答案——像黃莎這樣的誘餌肯定不止一個！搞不好自己名單上的其余幾個目標，也都是阮琳精心安排的！

太可惡了！害自己白高興一場，應該想個什么法子將計就計，狠狠打擊一下這該死的小女警才好，這樣才不負自己蜘蛛魔的威名！

不過，要跟龍市的整個警界正面較量，以自己現在的力量來說，還是太過微弱了，搞不好會自討苦吃。但是要就這么放棄了，又總覺得氣忿忿的不甘心……

這時黃莎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聽來顯得分外刺耳。

莫非是阮琳又要布置什么任務么？

方強反手抓起手機，遞到了黃莎手里，沉聲說：「你知道該怎么跟警察說話的，好自為之！」

黃莎接過，借著手機的微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忙道：「不是警察，是一個省里來的大官……以前的老客戶……」

說著按下接聽鍵，跟對方交談了起來。無非是嫖客與妓女之間的那些對話，約定上門服務的時間等等。

方強等她打完了電話后，緩緩說：「黃莎，你也是個苦命人，我不想殺你，希望你也別出賣我才好！」

「您放心，我保證不會的……」

「口說無憑，除非你幫我做一件事，我才相信你！」

「什么事？」

方強壓低聲音說出了一番話，黃莎聽后緊張的道：「這……萬一敗露了，他們會把我抓進大牢的……」

「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不會有問題的！」

方強沉聲說，「事成之后，我會付給你三百萬元，足夠你遠走高飛，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黃莎雙眼放光，有了這筆錢，她的確可以不用再賣身為生了。

「好吧，就算真被識破我也認了！」

她咬咬牙，一口答應了，「大不了判刑幾年，出來照樣可以活的很好！」

「那就一言為定！」

兩天后的晚上十點半，阮琳和周聰正在辦公室值班，兩人打撲克打的正起勁，忽然旁邊一臺監控系統「嘀嘀」的響了起來。

「又是誰呀？」

阮琳被打斷了興致，不耐煩的嘟噥了一聲。這個監控系統是她布置的，目的在于捕獲蜘蛛魔，可是這些天響了好多次，結果卻都是一場空歡喜，令她的熱情大為減退。

周聰起身過去查看，隨口道：「是2號黃莎的，她還是第一次引發程序嘛……「這儀器一共監聽著四個誘餌的手機，只要她們給男友打電話，就會自動啟動監控程序，將她們的對話直接傳送到警局來。

說話間，周聰已拿起監聽器戴上，只聽了幾秒鐘，臉上就露出了驚喜之色，叫道：「暗語！她說出了暗語！」

阮琳大喜，將撲克牌扔的滿地都是，一躍而起道：「真的？」

周聰舉手示意她安靜，又認真聽了一會兒后，摘下監聽器說：「在『帝豪』酒店1210號房！蜘蛛魔剛出現，逼迫她立刻叫來男友，她正在設法拖時間呢……」

「那還等什么，我們快去！」

阮琳興奮的俏臉發紅，飛快的抽出配槍檢查了一遍，然后塞回槍套、整了整警服，拉住周聰就向外飛奔。

兩人匆匆上了一輛警車，沒有鳴響警笛，風馳電掣般駛向「帝豪」酒店。

「阿琳，我覺得……我們還是通知一下同事們比較好吧……」

周聰一邊駕車一邊試圖做最后的勸說，「蜘蛛魔畢竟不是等閑之輩，人多一點成功的把握也大，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頭功的……」

「我不！屬于我們倆的功勞，我一分也不要分給別人！」

阮琳任性的撇嘴道，「再說，他們那些人什么都要講究紀律，又要研究部署又要統一指揮，把時間都浪費光了。而且人多了容易驚動蜘蛛魔，萬一把他嚇跑了怎么辦？」

周聰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堅持了，加大了油門，沒幾分鐘就趕到了酒店。

兩人跳下車，直接沖到前臺亮出了警證，聲稱要執行緊急公務，命令大堂經理交出1210號房的鑰匙。

大堂經理搖頭拒絕：「那房間住的是重要客人，未經人家同意，我怎么能把鑰匙給你們呢？除非你們有搜查證……」

阮琳一把揪住他領口，兇霸霸的說：「那房間里正在發生惡性案件，我們是上去逮捕人犯的！別說搜查證，逮捕證都在開了，馬上就會送來！你先把鑰匙交出來，否則我只能把你視為罪犯的同伙……」

經理被她這么一嚇唬，頓時害怕了，只得妥協交出了鑰匙。

阮琳劈手奪過，和周聰一起沖進了電梯。

經理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妥，趕緊撥打電話向上級做了匯報……

電梯到了12層停下，兩個警察奔了出來，放輕腳步，找到了1210號房。

互相使了個眼色，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同時拔槍上膛，緩緩靠了過去，將耳朵湊上房門傾聽。

只聽里面隱隱傳來男子的狂笑聲，還有女子的哭叫聲和呻吟聲，并夾雜著「饒了我吧」的哀求。

看來是不會有錯的了！

阮琳另一只手拿著鑰匙，因過于激動而發抖，幾乎插不進鎖孔，最后還是周聰接了過來，輕輕插進去，旋轉打開了房門。

「不許動！警察！」

兩人齊聲吆喝，箭步躍了進去，兩柄烏黑的槍口一起指向房內的人。

「哇——」

驚呼聲響起，只見客房的大床上，一對男女正以「老漢推車」的姿勢，熱火朝天的交媾著。女的正是黃莎，男的穿著一身蜘蛛俠的緊身衣，只在下身處開了個洞供陽物出頭。

看到槍口指向自己，那男子嚇壞了，慌張的喊叫著，隨手扯過被子就往身上遮。

「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阮琳揚著槍口，厲聲命令。那男子果然不敢動了，額上冒出了汗珠，嘴上卻用斥責的語氣道：「你們是哪個局的？怎么敢隨便闖進來？我要投訴你們……」

「少說廢話，蜘蛛魔！你被捕了！」

阮琳一手持槍，一手掏出了手銬，逼到了床邊。黃莎忙用毛毯包裹住赤裸的身體，戰戰兢兢的閃到了一邊。

「蜘蛛魔？誰他媽的是蜘蛛魔？你們瞎了狗眼啊，血口噴人！」

男子惱羞成怒的破口罵了起來，阮琳大怒，不由分說的將手銬鎖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就將人拉下了床來。

周聰卻忽然攔住了阮琳，臉色有點變了，湊到她耳邊說：「不對！他……好像是省紀檢的盧書記……」

阮琳定睛一看，這才認了出來，這男子是省里的大官，幾乎天天都出現在省臺的新聞節目里。她稍微一怔，脫口而出道：「盧書記！好啊，原來你就是蜘蛛魔！難怪作案連連得手……」

「見你的鬼！我怎么會是蜘蛛魔？」

盧書記氣的齜牙咧嘴，「你們局長是誰？

把他給我叫來，看他敢把我怎么樣……「「別裝蒜了，你要不是蜘蛛魔，怎么會穿著這身服裝？」

阮琳冷笑說，「我本來就是要抓你去見我們熊局長的，有什么話到了審訊室再說吧！」

她說著，連推帶搡，強行將盧書記往房間外面拉扯，后者發出殺豬般的叫聲，拼死也不從，而且嘴里連聲喝罵，威脅說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周聰畢竟有一些破案經驗，看出對方不像是蜘蛛魔，不由暗暗叫糟，正想上去勸開阮琳，外面走廊已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五六個人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阮琳看到為首之人，喜出望外的叫道：「爸爸，你來的正好！他就是蜘蛛魔，快幫我……」

話沒說完，她那當副市長的爸爸臉色鐵青，揮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氣急敗壞的道：「什么蜘蛛魔？盧書記是下來檢查市里工作的，你還不快把他放開？」

阮琳驚呆了，淚水涌上眼眶，爭辯說：「他明明就是蜘蛛魔嘛！我的線人當場可以指認他……」

阮副市長氣的連說「豈有此理」，也不跟女兒多說了，直接從她腰間摸出鑰匙，替盧書記打開了手銬，又點頭哈腰的連聲賠罪起來。

盧書記滿臉陰云，惡狠狠的說：「老阮啊，你的女兒真是缺少家教！回去好好管一管吧！」

說完撿起地上的外衣，就這么直接披到身上，氣哼哼的掉頭出了房間。

「盧書記，您聽我說，聽我說……」

阮副市長哭喪著臉追了出去，幾乎要下跪磕頭了，身邊的大小官員也都紛紛陪笑圓場，簇擁著盧書記七嘴八舌，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房間里只剩下周聰和阮琳，彼此面面相覷，都傻眼了。

半晌，周聰苦笑著說：「阿琳，盧書記絕不可能是蜘蛛魔！你看他那體型身高、那滿身肥肉，跟蜘蛛魔都差的太遠了……」

阮琳這才醒悟過來，俏臉頓時發白，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她愣了許久，忽然沖到了黃莎面前，怒氣沖天的吼道：「你這個婊子！你在搞什么鬼？竟敢跟我開這種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冤枉啊，我怎么敢跟您搞鬼？」

黃莎委屈的道，「一切都是按你們的囑咐辦的，我做錯了什么？」

「還說沒有？這個人明明不是蜘蛛魔，你為什么要說暗語把我們引來？」

「我……我也不知道。」

黃莎裝得一副無辜表情，說自己今晚是應召來做皮肉生意的，怎知這男子關上門后，就穿上了那古怪的服裝，聲稱他就是蜘蛛魔，并且一邊干她一邊逼著她跟男友通話，說是這樣的感覺特別爽，因此她才打電話說了暗語。

周聰和阮琳聽了都啼笑皆非，心想這盧書記原來有這些怪嗜好，又喜歡角色扮演，才導致了如此嚴重的誤會。

兩人滿腔郁悶，胡亂罵了黃莎一頓，也只能作罷，悻悻然的離開了。

等他們一走，黃莎的委屈之色立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偷笑的表情，暗贊蜘蛛魔的計劃真是太妙了。其實那身服裝是她自己帶來的，剛才也是她撒嬌發嗲，哄騙盧書記穿上的，說是這樣可以增加情趣，至于逼著她跟男友通話更是無稽之談，事實上電話是她一進房間就偷偷到洗手間打的。

那兩個笨警察果然全都中了計，而且他們闖了這么大禍，也不可能再有膽量去向盧書記查證了，這番謊話永遠也不會被揭穿。現在，只要趕緊穿戴整齊，等男友來了隨便找個借口騙過他就行了，明天就可以帶著蜘蛛魔留給自己的巨額錢財，跟愛人一起遠走高飛了，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

「是，是，局長……遵命！」

警車內，周聰關上手機，一臉苦澀的嘆了口氣，顯得愁眉不展。

阮琳怯生生的問：「局長怎么說？」

「大發雷霆！要我們立刻回警局報告，他也會馬上過去，看怎么收拾爛攤子……」

周聰苦笑，點火踩動了油門，駕駛著警車往回行駛。

阮琳臉色陣青陣紅，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個笑容：「我們畢竟是為了執行公務，我想，局長頂多只會痛罵我們一頓，不至于會處分吧……」

「處分？那都還是輕的，搞不好還會被通報批評，今年的年終獎金肯定沒戲了！」

「啊！這么嚴重啊……」

「盧書記是下來檢查廉政工作的，市里面本來巴結他都來不及，被我們這么一破壞，你說能不嚴重嗎？唉，你有老爸撐腰，局長多少會給你留點面子，我可就慘嘍……」

「別提我爸了，他對我一向嚴厲，回去不罵死我才怪！」

阮琳眼圈紅了，摸著自己猶有些疼痛的臉蛋，一副快哭的表情。

「咳，總之這次是死定了！除非能馬上抓到真正的蜘蛛魔，才能將功贖罪吧……」

兩個警察都垂頭喪氣，一路上默然不語，警車的速度也極慢，恨不得永遠也別開回警局去挨罵。

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一刻，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了，車輛也寥寥無幾。

驀地里，前方的人行道上閃出一個穿風衣、戴鴨舌帽的男子，緩步走到了馬路上來。

周聰忙按喇叭示警，但對方毫無反應，腳步反而頓住了，就那樣擋在必經之路上動也不動。

警車不得不停了下來，喇叭聲不斷響起，但那男子仍是毫不理睬，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阮琳心頭火起，滿腔的怨氣都忍不住要撒了出來，拉開車門跳下車，沖過去罵道：「你神經病啊？擋在這里干嘛？」

邊罵邊用力推了一下對方胸膛，想將他推開，誰知入手的感覺卻跟推在石柱上一樣，晃都沒法讓他晃一下。

阮琳一驚，定睛看去，這男子全身都包在風衣里，臉也被壓的很低的帽檐遮住了，看不清面容。

「警花小姐，你們不是要找蜘蛛魔么？」

這男子突然說話了，聲音如金屬般尖細難聽，「我知道蜘蛛魔在哪里……」

阮琳沒好氣的嚷道：「少拿我開心了！報假案是要坐牢的，快讓開！」

「我說的是真話。你是不是剛從『帝豪』酒店出來呢？哈，對你們的行動，蜘蛛魔可是了如指掌……」

阮琳聳然動容，喝道：「是誰告訴你的？快說，蜘蛛魔究竟在哪？」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哈哈哈……」

對方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脫掉帽子、甩下風衣，露出了里面暗黑色的蜘蛛魔緊身衣。渾身結實健美的肌肉，在鱗片狀的花紋里一塊塊鼓起。在夜色下看來，仿佛惡魔突然降臨凡塵般，充滿了詭異、邪惡而又強大無比的氣息！

「開什么玩笑！」

阮琳卻氣的柳眉倒豎，她以為這又是哪個人穿上了蜘蛛魔的服裝來惡作劇，不禁勃然大怒，猛地一腳就向對方襠部踢去。

對方依舊不閃不避，反手一掌砍下來，正中阮琳小腿，痛的她一聲尖叫，立足不穩的幾乎跌倒。

周聰看出事情不對，忙也下了車喝道：「你是什么人，冒充蜘蛛魔想干什么？」

「哇靠！剛才酒店里一個假的蜘蛛魔，你們非要說是真的，現在真的就站在你們面前了，你們又非說是假的！現在的警察都是你們這種水平嗎，難怪破案率連年下降……」

諷刺的語聲，從對方的面罩后送出來，說的又是剛剛才發生的內幕。兩個警察終于駭然變色，確信了對手的身份。

阮琳驚叫著伸手就去拔槍，但是蜘蛛魔的動作卻快如閃電，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使她無法抬起槍口瞄準射擊。阮琳大急，另一只手施展開格斗功夫連續出招，雙方頓時僵持了起來。

「住手！」

那邊周聰也拔出了槍，但是看到兩人扭打在一起，生怕開槍誤傷了搭檔，忙飛步奔過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