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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回:離舊世夢投和親王、問今生緣續馮月姝

後宮·大觀園記

| 发布:01-07 22:20 | 88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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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湖北省孝感市有一學子,年二十,就讀於江漢大學,名曰石川躍。

此子人觀之,面若冠玉,性如處子,溫和端方,少言多思,偏好文藝;

繪畫、書法、史學等文史技藝皆能耍得幾下。

尤其好古文,讀了一肚子的紅樓西廂金瓶等書,拽幾句半吊子的少年酸澀筆墨。

以同窗口中言說,便是一介文藝青年。

論性情是機巧深沉,大有心計抱負之人。

只是和女生親近說話,會臉紅羞澀,似有幾分靦腆。

倒是這川躍的前任女友,其青梅竹馬之鄰家小妹馮月姝,聽聞人言石川躍靦腆純善,便啐道:他是外頭看上去的羊,內裏頭冒出來的狼。

亦不知所指何事何由。

這一日,炎夏永晝,蟬鳴蛙噪,川躍正於宿舍閑坐,看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一書,至魂倦拋書,伏幾少憩,不覺朦朧睡去。

夢至一處,書中釵黛湘鳳,襲雯鵑鶯,色色斑駁,撲面而來,難辨是何地方

昏昏沉沉竟不知有幾世幾劫。

茫然醒來……

卻似乎只是剛剛伏案小憩了一刻而已。

只是周圍景物認生,竟是一概不認得了……

卻斷然不是宿舍裏原景。

殤殤得只聞一陣墨香撲了臉來,竟不辨是何氣味,身子如在雲端裏一般。

仿佛滿屋中之物都耀眼光輝的,使人頭暈目眩。

細睜目看去……

卻身處一間珠光寶氣,文色墨香的古意書房。

地上是“萬”字絲紋的青石條磚,廊柱皆是兩人抱的殷紅滾木,窗櫺是糊著月白柔紗的圓繡福壽格。

自己伏在一張丈二紅木長桌之上,桌上文房四寶紙筆墨硯說不盡那精緻奢華、鑲金佩玉,有一小座細緻精巧的景泰藍的香爐,掐絲紋路是團花朵朵賀牡丹……

正慢慢飄散著縷縷不知名之清香;

嗔目結舌的是那鎮紙,六寸來長竟然是整塊雕琢的漢玉如意,鑲著亮閃閃明黃色二龍戲珠的托手。

這川躍也算讀過幾本古董鑒賞書之人,竟然難認得桌上陳設是何等物件。

再看那鎮紙下壓著一張雪色絹紙,上面倒有一句七言,似乎是欲要題詩,只破題寫了一句便睡去之意:“銷盡爐香獨倚門”

最讓人心神驚惚的是……

那七字橫連勾劃,竟儼然是川躍自己的筆跡無疑。

挪挪身子,似乎是坐在一張朱漆淡墨楠木太師椅上。

再顧自身。

已不是穿著襯衫牛仔。

而是一身明黃色繡絲團龍貼身褂襖,系著黃絲撚金線織成的錦繡腰帶,腰帶邊還掛著一塊鳳型小玉,一個正紅色的小荷包。

忍不住摸摸自家臉頰,倒是似乎與往日無不同之處。

此時此景,方見川躍是心機百轉之人,慌張之餘竟能思量:此地此景,斷不是自己睡了,被捉狹的室友整到另一處換了衣服開的玩笑……

這屋子這擺設這衣服,怎想去都是前朝大富大貴鐘鼎詩書人家的物件。

尤其還是桌上那筆跡旁人不認得,自家豈有不識之理,分明是自己平日之筆跡無疑。

就想著“難道自己一覺睡去,竟然穿越回前世不成我前世難道還是什麼官宦人家”

正再要環顧四周,一片雪牆粉玬……

正欲細看那百寶格上古董陳設,黃梨書櫃上信件典籍,牆上的三山五嶽圖和絲絛蟠龍寶劍;

卻聽著書房外……

正對一面八扇玉石春華秋實圖案屏風外,有一少女輕喚之聲:“王爺”

這一聲輕喚,與川躍耳中可謂之石破天驚。

不由驚思:莫非我此時已是哪一朝的王爺不成他心思敏捷,又怕自己口音有誤,便只含糊著嗓音答應道:“進來”

只見進來一女子,倒是幼齡……

若以川躍現代人眼光度之,最多十四、五歲,穿一領荷花嫩粉色流蘇彩裙褂,挽兩個俏齡頭丫鬟髻,齒白唇紅,眉秀目清,頭上插一支月牙玉簪,掛著烏絲發網;

體態玲瓏,步履窈窕,足上穿一對玉兔繡鞋;

卻是神色恭敬,目不斜視,不敢抬頭,只低頭萬福,盈盈施禮,口中言道:“王爺,外頭有隆府的家人送來了賀禮,馮總管收下了,馮總管說禮厚了有些忌諱,請王爺示下要不要去過下目。”

川躍此時萬事迷蒙,不知所在何時何處何年何地,豈敢多言,只含糊答應,“不必了。”

那侍女又是一福,應個“是!”字。

卻是顧盼流離,恭謹靜默,似乎知道川躍此時心思要找人詢些話頭兒,以目視地,不開口亂言卻也不敢退下。

川躍見狀尋思,想必是這王爺治家頗嚴,侍女丫鬟不等旨令,不敢退下的緣故。

此時且不說自己是穿越至古代還是回到前世,首要之事莫不如問清自己現下是何等人,在哪一朝哪一代,也好見機行事,不失了分寸。

正要張口問那丫鬟……

卻又結舌不知如何談起。

一則,難不成自己開口便問“我是誰,你是誰……

這是哪兒”,連自己也覺著這般開口莫名其妙大違常理。

雖說這丫鬟一副畢恭畢敬的神色……

但是萬一引她起了疑竇,豈非多少有些妨礙。

這只是一層,另一層……

卻是這川躍的本色了。

他抬頭要問……

卻看到這丫鬟嬌小身量,玲瓏有致,粉色流蘇褂華麗麗得勾勒出少女的身形,胸前墳起兩道精緻細膩的曲線,嫩嫩純純令人心神蕩漾。

一根桃綠色的腰帶紮出柳絮一般的細腰,微蹲萬福的禮節,反而更襯出兩腿細巧線條。

看其容顏,瑤鼻如玉,粉唇似櫻,秀眉若柳,也都是嬌小可愛,難以言述。

論起身形姿色,實是青春少女中川躍所未見之品格。

然而最吸引川躍的,倒還不是體態容顏,實是那種帶著三分畏懼三分玲瓏的恭謹柔順之神態。

川躍所來之世,大凡有容色之女子,十有八九自矜冷傲,何曾再見這般動人之恭順神態。

川躍曾看古籍……

其實古時所謂的丫鬟,大多賤籍,或是下等人家無法生計,或是專一的人市買賣,為富貴人家終身買斷為奴為婢的。

不僅要照顧主人之衣食起居,針織女工……

其實說到透底,也大都是男主人的房中之性奴禁臠……

若有姿色,為男主人所褻狎玩弄,是必然常有之世情。

只是也不知這王府門風如何;

又不知古籍所言,實際上是個什麼情形;

也不知眼前這俏媚少女,自己是否看得摸得

抱得親得是否自己此時自己只要一聲令下,便能讓這小丫鬟投懷送抱,甚至寬衣解帶那桃綠色的腰帶若是解下,粉色褂下有多少風情萬種,少女柔情自己平生還只和女友一人溫存過……

若可如此享受一番這等幼齡少女之身子,豈非大快心胸……

正所謂人生苦短若劫若夢,自己經歷如此荒唐之事,左右也不知是夢是幻,哪里還管什麼此系何時何地,哪里還論什麼露不露痕跡。

越思越沒個體統,神魂已不知到了何處。

過得半晌,川躍才驚醒過來,自己此時斷還不是思春之時。

若是南柯一夢也就罷了……

若真屬夢回前世或者穿越前朝,還要弄清眼前的情形更為要緊。

於是,川躍頓了一下要開口……

卻不知怎得稱呼這丫鬟。

一思量……

卻是計上心來,開口道:“恩,我卻才看書看到好句子,且想著,給你改個名字,你可願意?”

川躍是想著不知怎麼稱呼這小丫鬟……

若能有個名字,便容易開口答對,應言答音,自然可以問一些頭緒出來。

誰知那小丫鬟越發神色恭敬……

正色斂容,微笑合口,退一步雙膝跪下,磕了個頭,不敢起身,只伏在地上,口中言道:“王爺說得哪里話,月姝只一個奴婢,王爺愛怎麼取名,自然由得王爺月姝只有歡喜的份,不敢說什麼願意不願意,憑王爺吩咐就是”

神色柔媚,口吻恭順,透著那起子王爺為天,奴婢為地的意思。

本來是更能令人心神蕩漾……

只是川躍聽聞她言語……

卻已忘了淫念……

只是一愣,心中大驚:“月姝……

這小丫鬟竟然叫月姝?”

卻知……

這川躍前女友之名,亦是喚作馮月姝云云。

這冥冥天意,因果迴圈,豈不是讓人惶惶凜然。

只是再怎得驚惶……

這“月姝”二字,總令川躍起了三分念舊之心,也就不談改名之事。

喚著丫鬟“月姝”的名字,心情倒也似平和了許多,便家長里短,話裏套話,和這丫鬟攀談問答起來:“哦……

那便算了,名字改來改去你也麻煩,月姝妹妹月姝這我日子有點過迷糊了,今兒是幾了”

看官需知,今人無論存什麼心思,讀幾本古籍。

一時三刻豈能演繹出古皇朝王爺之心態。

譬如對著這小丫鬟,川躍再怎得裝腔做調,總有三分禮貌不由自身的帶上,竟然連“妹妹”的稱呼都脫口而出。

那小丫鬟何曾見過王爺這般和顏悅色,體貼慰心。

雖然冰雪聰明,也察覺此時王爺有些失神迷蒙……

卻是不疑有他,只以為王爺是睡迷糊了。

便問一答十起來:“王爺,今兒是三月初八啊。”

她果有玲瓏心思,低頭想了一想,笑著接著回話“奴婢也搞不清什麼子丑寅卯年的,只知道是雍正九年”。

川躍見聽到“雍正九年”這等要緊的訊息,更是來了精神,心下一邊溫習著記得的幾部史料,一邊接著套話道:“你也不用記什麼干支年份的,沒得費那心思;

恩,我也不喜歡你叫我王爺,平日裏若是沒人處,換個叫法吧。”

月姝卻是嫣然一笑,眉宇笑嫣透出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俏皮。

“那請王爺吩咐,奴婢該稱呼王爺什麼呢前兒個王爺就玩笑,讓奴婢跟外頭官員一樣,喚您五爺,奴婢到底不怎麼敢,要不,還按王爺最喜歡的,喚您主子可好”

川躍一聽“主子”二字,覺得頗對胃口,含著主奴之別,令人快意,今世是斷然無有……

更何況還從話縫裏聽聞了“五爺”這等資訊,便更是喜上眉頭,開口又問:“就叫主子吧,剛才你說隆府送來了禮,是哪個隆府,賀什麼的禮啊”

那月姝歪頭一笑回話,已是換了稱呼道:“主子,是奴婢沒有回清話,是前面壞了事的隆科多大人的家人,主子您上個月晉的和親王,凡有大小交情的都是該要來賀一賀的,倒是這等過去有交情……

但是現在壞了事了,只敢在後面補個禮單子……

只是馮總管說禮略重了些,說買斷了南城的一個戲班子送於主子,才問主子要不要去過一下目的”

那丫鬟只回話……

卻見面前的王爺竟又仿佛走神了。

細眼觀瞧,川躍竟似在沉思什麼,倒也不敢再多言打擾,過了會子……

卻聽川躍開口道:“我要看會子書,不叫你就不要進來,你且在書房外面候著。”

月姝見川躍如此吩咐,便起身又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原來,川躍頗通史籍,就著月姝的幾個話頭“雍正九年”“五爺”“和親王”,已經猜到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雍正為清第五帝,後稱清世宗;

滿清在位時,親王為爵位中最高封銜,非皇帝直系血親不得封此榮位。

雍正在位期間,封親王的雍正兄弟只有三人,然都不是雍正年間才晉的王爵,乃是康熙所封,故爾能稱為“五爺”

和“和親王”的,唯有雍正之第三子,愛新覺羅.弘晝。

川躍頗讀過幾本史書,記得清史稿上記載……

這位愛新覺羅.弘晝,“上優容之”“性奢侈”“富於他王”。

又記得野史記載,其風流奢侈,荒唐散漫,不問政事,最好女色,花樣百出,史筆曲意,喚為“荒唐王爺”,實為“荒淫王爺”。

卻深得雍正,乾隆兩代皇帝優容。

故此,也有野史普遍以為,弘晝是風流倜儻,聰明過人……

其實是故作荒淫姿態,沉迷美色,為的是避開皇三阿哥弘時皇四阿哥弘曆之皇儲爭奪,韜光養晦換來自己富貴平安,聲色犬馬度過一生以樂平生。

至此,川躍思來想去,以自己這等好逸惡勞,曾有種種奇思怪想之念之人來說,在現世,無權、無勢、無財、無貌,凡事凡想不過是意淫罷了。

但與其穿越到勵精圖治,要繼承大統之乾隆皇帝身上……

其實還遠不如這個弘晝“荒淫王爺”的身份。

若善加利用身份,非但可以輕易富貴平安,只怕往日裏種種淫思色想,竟未必不能加以逞意施行。

故此一念,倒不急著將那月姝這般絕色又體貼的小佳人,就此褻玩一番。

雖然看這侍女的恭順神色,應該是斷斷不敢拒絕自己的……

只是此刻他已經定了主意,叫那月姝出去是穩一下心神,回顧一下腹中所念之弘晝生平,更要在這書房裏看一下文書資料,多知曉一些時事。

回頭再召喚這侍女進來再多詢問,多知多曉,坐穩眼下這位置不露聲色才好。

於是川躍便再定神思,收斂雜念,將書案上種種卷宗一一看去……

卻發現多是一些詩歌草稿,淫詞豔賦,古籍珍版,倒也無甚公文,想來自己這個荒淫王爺也不太過問政事之故。

一邊是自己的家奴門人放到各地做官的,寫來種種私信。

幸好川躍書法古文修養都好,信件又大多恭楷,也能讀懂。

便一一讀起來。

不外是家奴寫來媚主的各地秘聞,也有獻來的房中術、春宮圖等物,也有舉薦屬地歌姬色妓等文,不可一一盛數。

倒是讀到有一封書信,讓川躍矚目停留,暗自吃驚不小。

寫信人看其言辭,乃自稱是正紅旗家奴,自家王府管家馮熙之次子,放到松江任知府,自稱“馮紫英”,信中言道一件秘聞,讓川躍側目細看究竟。

信中概言道:兩江總督李衛,已經具折陳奏:原江寧織造榮國公府賈家,縱容家奴,殘害百姓,貪污納賄,偷盜國庫,又涉及傷害人命若干,買賣官爵,結交宦官,裏通後宮,欺君罔上等等……

據實,請皇上大振天威,交付刑部,從重議罪云云。

但是據馮紫英觀察,實則是兩江總督察言觀色,看准了皇上要清理和廉親王過去交往過密的官員……

這賈府實則是廉親王庇護之世族,族長寧國公世襲威烈將軍賈珍的鴻臚寺員外郎一職,初時就是廉親王幫辦捐的前程,寧榮兩府一體……

如今廉親王已經壞了事,李衛定是要媚上邀寵,才敢上本彈劾;

雖然賈家榮國公一脈之長女賈元春現在西宮,還有封位為鳳藻宮賢德妃,看似大內有憑……

但其實母家失勢已成了必然;

內外不曉究竟的官員,看著元春賢妃的臉面,或者還會為賈家求情,以為是順水推舟,皇上必然是要施恩的;

但是這馮紫英勸弘晝要審時度勢……

這賈府獲罪,其實還是皇上的意思,萬不可為賈家求情,皇上最恨的就是八爺黨眾,定要落井下石,才能稱了皇上的心意。

川躍讀到這裏,不由驚訝唏噓。

那信中所言道之“榮國府賈家”,分明便是數百年之後,流傳於世之紅樓中所記載人家,竟不知真有此一族,且竟然是雍正年間往事。

紅樓所記賈家後來敗落,看來也是因為黨附八阿哥允禩,受雍正報復之故。

一想到紅樓賈家,書中所記述旁的也就罷了……

那書中人家之女子,釵、黛、湘、鳳、可、妙,平、襲、雯、鵑、鶯、鴛哪個不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動人意念,攝人魂魄;為後人無限意淫對象。

想到這一節,弘晝不由有些心思搖曳,暗中計量著抽出案頭上的一張黃絹信紙,點點揮毫寫了一封回信。

寫完再捧起細讀一番,覺得滿意了。

才開口呼喚“來人啊”

門口立時還是那侍女月姝的聲音“在”,川躍看著又是跪在跟前的小佳人兒,想著“月姝”兩字,忽念及天道茫茫。

自己方才才與現世的前女友分手……

此時此刻,竟然於千年之前,又見斯人,竟忽然癡了

為免看官煩瑣,書中自長話短敘。

日月穿梭,川躍一月之內,用心計使言語裝糊塗蒙行止,便是逐漸熟悉了自己的此時扮演這位地位尊榮的荒淫王爺的角色。

原來此時實乃雍正九年,弘晝今年年方十九,封為和親王,比史書記載早了兩年,當然川躍以為這也屬正常,古代史料涉及皇家事務,潤色的頗多。

清制,皇阿哥沒有封親王之前,如是封貝勒,就還需要每日晨昏定省……

一旦封了親王,就所謂“開牙建府”,一般都會有分管差事,並且可以有一些自己的“藩邸官員”,不必日夜進大內,反而只會是有了召見才可見皇帝。

這弘晝雖封和親王,分管的卻是內務府、宗人府、詹事府之所謂後三府……

卻並不是兵、刑、工、吏、戶、禮等部或是大理寺理藩院等要緊所在。

說白了……

其實仗著雍正皇帝寵愛,封了個閑差當當空桶子王爺而已。

一月來,弘晝進大內七次,也多見雍正皇帝禦容,頗發現雍正皇帝年已五十,其性正如史書所書,陰鷙刻薄,兇殘寡恩……

常動不動便把下屬大臣訓的魂不附體,處罰官員也是寧枉勿縱,濫用刑誅,凡是斬首,充軍,腰斬,淩遲,姘刑等刑罰,康熙朝多年不用,雍正卻是三天兩頭動用。

只唯獨對弘晝,竟似乎多了幾份幼子寵愛,常常加以顏色,多加關懷,賞賜不絕。

此時怡親王允祥已故,廉親王允禩也早壞事過世,大清國政中心的軍機處的決事親王是弘晝之兄,寶親王四阿哥弘曆……

另有軍機大臣六人三滿三漢:張廷玉,鄂爾泰,馬齊,馬爾泰,蔣廷錫,福彭,軍機大臣們見了弘晝都客客氣氣的王爺長王爺短請教政務……

但是其實細聽便知道是沒把弘晝的話音當回事,無不圍著弘曆轉悠。

其實川躍也不太聽得懂什麼苗疆戰事,督撫升遷,西域王汗,和親外邦等事……

不過是打個哈哈應個卯罷了。

實在有事不知,便請教自己的“哥哥”弘曆……

那弘曆對弘晝也頗是友愛,常於指點,才讓川躍更知裏面許多細瑣究竟。

原來雍正三子,三阿哥弘時此時竟然已經賜死,只餘弘曆和弘晝二子,弘曆勤於政務,幹練精明,通古曉今,世人均知將來繼承皇位非弘曆莫屬;

只那弘晝只是貪花好色,荒淫不禁,萬萬不是繼位人之佳選,越發如此,雍正皇帝和弘曆越發覺得對弘晝多了一份莫名愧疚……

所以往往是越發想些由頭給弘晝各色賞賜,無非王爵名號,金銀古玩,豪宅大院,宮女太監等等,於皇家富貴又何足一道。

或弘晝有一時荒唐舉動,行為不端,政務差事上不著四六多有錯漏,皇帝和弘曆也每多優容。

其門人家奴被弘晝放出去為官的,也是厚加提拔,多賜體面。

王府因此進益甚多,除去阿哥份例,皇帝賞賜……

其實內人孝敬,三府打點更是不計其數,好在府上內務家事,自有滿人羅爾撒、漢人馮熙兩位大管家,帶著嚴福、周全、項壽等一幹子內務門人色色打點操持。

弘晝年十九,尚未指嫡福晉,以他的位分,嫡福晉不是朝中名門之後,便是蒙古諸王之女,都需要皇帝來指。

且下王府中只有一房側福晉名為章佳氏,也是護軍參領雄保之女,姿色平庸,相貌醜陋,性格木訥,娶進王府實為政事需要。

弘晝本就不喜,只好在安分守己……

不過問家事仍由弘晝妄為。

史上弘晝便是風流好色放蕩不羈,倒是與川躍是一個性子,對這側福晉不甚理睬……

卻豢養了一批色藝出眾之內房侍女,大多十四五歲,個個年輕貌美……

不過是供弘晝淫樂罷了,皇帝也常從落選秀女中賜了弘晝幾個“服侍人”。

只是自打前年,弘晝從人市上買下一個小丫鬟,取名為月姝。

本來與風妮,雪媚,花婉等四個家生的丫鬟一起是做花園伺候丫鬟的……

卻不想著小妮子性子柔媚恭順不提,最難得的是察言觀色,有那說不盡的知人心暖意涼,心思靈巧常能出人意料的體貼到主子的細微需求,又通曉文墨,弘晝愛如珍寶。

雖未侍寢開臉……

但是已經引為書房侍女,將旁的丫鬟都視為草芥一般。

這半月經歷過來,川躍已知自己此時容貌口音,乃至筆跡行動都與弘晝並一無二,暗暗稱奇。

莫不成自己前世當真是滿清王爺?

雖然一時難識盡皇家禮儀,每常有錯漏處,但是弘晝本來就是個“荒唐兒”,何況“穿越”這等事又何人能知曉,斷斷是難以被人識破。

他每每回府,也不曾著喚側福晉或者其他丫鬟侍婢來侍寢逞欲。

府裏人人知他荒淫,女色上頭常有離奇到極端之舉動……

這半月來如此持重,如同換了性子,倒也人人稱奇。

原來川躍每日回到書房裏,常常便只喚這月姝侍女進來伺候。

一則是這小月姝聰明伶俐,進王府前又本是敗落人家人間流離,多知世道,自然可以多問一些風俗人情,講究世務。

二則這“月姝”二字,又常讓川躍心神不定,親切攀談玩笑,倒似和前女友重歸於好一般。

聊解莫名其妙到了未知之世之寂寞恐惶。

這月姝雖然年幼……

但是流離江湖,知曉世事,也知自家是在人市被花子販賣……

那人販子不過度她顏色出眾,為指望賣個好價錢,教習一些詩書歌舞等藝,也不免自幼薰陶一些風月情趣;

實乃無從選擇,每每念及自家,上一等的命數是被大戶人家買去為奴……

這也罷了……

若是下一等的命數,因色藝被妓院行館買去,淪落風塵,供千人淫樂,萬人奸玩,乃至色衰,悲涼老去,自是自家之淒婉命數。

誰曾想命開紅鸞,竟能被當朝王爺買下,還可以書房伺候;

那最糟也不過是為王府奴婢,幼齡遭王爺破身奸玩,淪為性奴等類淫上幾年,然後被配個小廝……

但是王府外配,畢竟不比一般人家,終身總有去處,人家也未必敢怎得虐待,出身人市自然可以揭過不提;

若再敢奢望,多得到一些王爺的寵愛,做王爺的終身性奴。

雖然自己出身低賤,難以有什麼名位……

但是豢養在王府或者其他網頁行宮裏……

那也是富貴榮寵……

若王爺允許其懷有子嗣,定可再進一層。

論起人生際遇,無論哪一般,比起自己的原本的命數,也已經是從十八層地獄到三十三極樂天了。

雖然人言和親王弘晝荒淫不經……

但是若非如此,堂堂王府又怎麼會在人市上買丫鬟。

所以對弘晝,月姝本來便是一片感恩癡誠忠心,只想討好報恩。

更不料想,最近半月來,弘晝對自己竟然是和藹體貼,親昵疼愛,與自己有說有笑的,更讓這月姝如在雲中,恨不得挖出心來伺候好弘晝,對弘晝的衣食起居照料細緻到了微毫。

若不是年紀畢竟幼小又是閨閣處子,風月一道羞澀難言,早就想方設法獻上身子給主子算是報恩了。

饒是如此,也甜蜜親昵溫柔恭順,只候著王爺哪日情動,只管拿自己處子幼嫩之軀泄欲就是了。

倒是川躍,倒反而不急著破了這嬌俏又忠心的丫頭的身子。

反而每日只是攀談問詢為主,偶爾也與之嬉戲說笑。

一邊多問多知,一邊也是頗為享受自己這“前世前女友”,對自己動輒大禮跪拜,萬福叩首,千依百順,服服帖帖,連眉梢眼角都透出恭順的享受來。

比比前世之月姝對自己態度豈有這等溫順,想想也是可歎。

最多不過施以一些小巧輕薄……

不過讓這嬌小丫頭用小手兒替自己按按腿腳,揉揉肩胛罷了,最多有一次……

那是問起後宮傳聞,小丫頭連說幾位嬪妃的秘聞,說得口急了,有些氣短急促,胸口起伏一陣,曲線伏動,小小少女胸型不巨卻貴在嫩色。

川躍實在看得心熱,忘情了,上去隔著薄薄的春衫,揉了揉這小丫頭的胸乳尖兒。

那月姝雖然早有獻身準備……

但是畢竟是十四歲小處女,頓時小臉兒飛紅,下意識伸手要拍打,才舉手就想起自家身份。

愣了一刻,臊到極點,才想起禮數位分,便趕緊努力挺起胸乳,湊近川躍手掌,好供王爺“更方便的摸玩”,川躍也只是一笑就罷了。

自此,川躍已經上下瞭解了歷史上這位荒淫王爺,弘晝其人以及周圍人等,半月來也不見皇帝,哥哥,福晉,下屬發現個異常,心中也已有了一番計較,便要心安理得扮演起自己的荒淫王爺——愛新覺羅.弘晝來了。

自此下文,再不稱川躍……

而稱弘晝,看官不惑便是了。

這一日,弘晝宿在王府花園內一小閣樓名曰聽雪居內,午膳時分才起來……

月姝因尚未侍寢,便一般睡在樓下耳房,早早起來就候著弘晝晨醒,聽弘晝醒來了,便命伺候太監傳早膳,自己服侍弘晝穿衣起身,洗臉漱口,梳劄髮辮;

幾個外房的侍女傳送來八色精巧的早點……

不過是些宮用早點,月姝一一擺上烏木水墨玉石小圓幾,弘晝畢竟是現代人穿越而來……

這般美食也就這半月來用過,尚在新鮮,就是歡喜著暢懷盡興用過早點,月姝又服侍他穿上一領明黃服色七盤莽龍阿哥袍,佩上如意珮。

弘晝展眼看看……

卻嫌這服色太新了,道:“有一幹子不知所謂的禦史彈劾我富可敵國,今日要進軍機去打個花胡哨,明黃色太顯眼,還是穿半舊的吧……”

月姝笑道:“主子以前可才不理會那勞什子什麼臭禦史的話呢,還說他們是狗吠,現在更晉了王爺了,怎麼越發謹慎起來了既然這麼著。

我去把素日穿那件紅色的取來可好又光鮮醒目,主子是正紅旗主,又不惹那起子小人饒舌”

弘晝笑笑,說聲很是。

便命月姝取來穿上。

穿戴整齊,便留下女侍,帶了一幹太監宮人,出西單和親王府,轉過漏街,入永定門,走甬道,至隆宗門……

但見一色七八間青木矮房,看似不甚醒目……

卻是雍正年間所設之國家機樞所在:大清軍機處。

正所謂:

半歲花開半歲零

浮生一夢至江東

長川鯉魚龍門躍

歸來小樓再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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